“坐下吧,玲子,我和你母亲有事情想和你说。”以往都带着温和笑容的父亲此时却格外的严肃,恍惚中的玲子猛然间回过神来,她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在她十岁的时候她父母离婚了。
“我和你母亲打算解除婚约了。”她的父亲有些如释重负的说道。
“看吧,果然如此,所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玲子默默地想到。
玲子的父母并不是自由恋爱的,而是门当户对的爷爷奶奶那一辈定下的婚约,年轻的他们根本无法拒绝父母的命令,不得不在一起,甚至玲子的诞生都是一个偶然,然后祖父母他们在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中转眼之间就破产了,玲子绝望的祖父母无力偿还选择了自杀,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仍旧玲子的母亲留下了一大笔外债,而玲子的父亲在帮她母亲偿还部分债务后提出了离婚,玲子的母亲也沉默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名字。
而现在的问题就是玲子需要选择到底跟着谁,但实际上并不用选择,玲子嘴角带着嘲讽个笑容看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玲子我和你母亲由于性格原因要分开来过,你可以选择你想要跟着谁,若你想要跟着我,身为父亲的我虽然可能没有你母亲那么多的时间去照顾你,但我对你的关心和爱却绝对不比你母亲对你的要少,我会尽我所能的给你提供最好的一切……”玲子父亲满眼慈爱的看着玲子,虽然婚姻是被强迫的,但毫无疑问玲子的父亲的的确确是爱她的。
“不要选我,我不想要带着一个累赘,我还有许多债务要还呢!”玲子的母亲冷冰冰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欲转身离去。
“翔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这样会给玲子多大的打击你知道么!”玲子的父亲压抑着愤怒对着玲子的母亲低声呵斥道。
“以后的日子,我光是活着就得竭尽全力了,哪有空照顾她。”翔子背对着玲子冷酷却又无比现实的陈述着事实。
“你,唉……我明明可以帮你的。”玲子的父亲叹了口气。
“你家的情况也不比我家好多少吧?先顾好你自己吧。”翔子只是顿了一下而后毫不留恋的迈步离开了。
“所以说你们都商量好了何必问我呢?”玲子嘴角带着嘲讽像看猴戏一样看着形同陌路的二人,可能就是自那一刻起某些东西就开始在玲子的心中生根发芽了,“真是冷酷无情的家伙啊。”玲子冷笑着叹息道。
再一转眼就到了深夜,可玲子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只能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传来,没听到有人回应后,门被轻轻的打开了,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进入了玲子的房间吓得玲子赶紧闭上眼:“难道是抢劫啊?可我关好门了啊?难道是一个变态?装睡着就好,没事的,没事的……”
就在玲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温暖的热气逐渐向玲子的脸庞靠近,似乎是想要抚摸玲子的面颊,但在碰触上的那一刻那温暖的手掌又收了回去似乎是害怕打扰了玲子的安睡,那人弯着腰小心的用按在床头的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轻轻地在玲子耳畔呢喃着:“晚安,我的小公主,还有,再见。”说完还帮玲子将被角掖好,又毫无声息的出去了。
玲子睁开了眼,眼神复杂的看着转身出去的母亲那有些许单薄的背影,门外柔和的光透进来将母亲的影子拉的格外纤细与憔悴。
“你想知道么?”那宛若梦魇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于玲子心头,与之相伴的黑暗也如期而至。
玲子有些眼花的眨了眨眼看向了周围,此时的自己穿着一身华丽的洋装坐在圣洁教堂的椅子上,身前不远处一对男女正在牧师的祝福中进行着典雅而庄重的典礼,那对男女对视着,脸上洋溢着喜悦,眼神中蕴满了爱意,似乎除了彼此,世界里再无其他人,他们的双手重叠在厚重的圣经之上宣读着誓词,悠扬而美好的词汇在空中回响,他们的爱情与美好让空气都被侵染得甜蜜了几分。
那个男人就是玲子的父亲,而那个女人就是父母离婚的原因,也是她的继母天野佐和子,一个温婉贤淑的漂亮女人,父亲的青梅竹马,那种源自本性的温柔,即使后来知道她是造成父母离婚第三者但依旧让人完全厌恶不起来,那个女人就像是寒冬里的一汪温泉,能毫无痕迹的让你温暖到骨子里。
她是一个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贤妻良母,简直就像是故事里面完美的女性一样,哪怕玲子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也没有任何偏见,反而更加在意玲子的任何感受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她,在父母离婚后这短短的一年里,玲子就已经完全认可了这位新母亲,她竟然从一个外人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这让她对于自己的母亲深深介怀。
“母亲大人还是这么漂亮啊。”玲子感慨了一声,可惜的是佐和子前几年就因病去世了,当时一家人伤心了好几年才从悲痛中缓过来,而她的父亲也因此提前退休了,带着佐和子的骨灰与孩子们的祝福与理解开始踏上了周游世界的旅程,因为这是小时候和佐和子做下的约定,可惜现在只能靠他一个人去完成了。
“真是般配呢。”玲子羡慕的看着父亲与继母,而后想到了自己失败的婚姻叹了口气:“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啊。”这个时候她突然鬼使神差向着教堂的大门看去,只看到了一道落寞的影子,玲子惊疑不定的注视着那道身影默默远去,一个荒诞的猜想在心中成型继而又被自己否定:“不可能的,那个人爱的只有自己吧?”
世界破碎一切再归于混沌,而那道奇怪的声音似乎在犹疑着些什么并没有响起。
站在巨大落地镜前的玲子看着身上那异常华美的婚纱即便不是第一次穿了但仍旧让她感觉到了一种美丽到令人痴迷令人发狂的感觉,而后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人生就像是一袭华美的婚纱,但里面却满是补丁。”
“那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可靠的家伙,你自己最好去考虑清楚。”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当时我怎么回答的来着?”玲子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好像是吵了一架?”思考着的她转过头看向了身后将自己掩在阴影中的妇人,华美与青春,破旧与苍老于此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反差,松弛的皮肤和老茧道不尽妇人经历的苦难,那风霜的威力已经在妇人的身上初显了成效。
“你怎么会知道的?你再调查我?当初丢下我的你,十几年来对我不管不顾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干这些事?”就在玲子会议的时候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帮她进行了答复。
“我,我……”犹豫了半天翔子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玲子,怎么了?”外出帮试穿婚纱的玲子买东西的佐和子听到争吵,焦急的迈着小碎步“咚咚咚”跑了进来,看见翔子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打招呼道:“啊,是你啊。”然后又扭过头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训斥着玲子:“玲子你怎么能这样和你母亲说话呢!?快道歉!”
“哼,对不起,失礼了。”玲子没好气的回答道。
佐和子脸带歉意的对着翔子道歉:“是我的错,对她太过于骄纵了些,如果您有什么不快的话,请对着我来吧。”
“不用了,”翔子冷冰冰地回答道:“这是我自找的,玲子,记住我给你说过的话,再见。”带着些许蹒跚的步伐,翔子消失在了玲子的视野里。
全程旁观的玲子叹了口气:“和一个陷入恋爱中的少女说这些哪怕你说的再正确,除了触怒她有什么用么?不过,看来我是真的不知道很多东西啊,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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